忘记何时何地撞上了「湿狼」的微博,一个毫不忌讳展露自己性癖好的卡牌爱好者兼一般 ACG 爱好者。我喜欢她永远漫不经心的语气,无处不在的「动漫黑话」,在她的漫画《湿漫》系列里对中国动漫文化的戏谑,却不会让人感到其高高在上,讽刺政治正确,却又会与人争论(argue)政治正确背后的正确。谜一样的个性,正如她谜一样的性别。不过,既然在当代互联网上没人知道对面是人或是狗,湿狼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呢?
我最钟意她谈论游戏。刚知晓她的时候,她经常半夜三更地更新自己打游戏的动态,比如获得的新卡牌、新成就,或是突发奇想的玩笑和迷因。「现实中怎么会有这么肝游戏的人?」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追踪一个狂热手游爱好者。游戏是什么并不重要,我钟意的是她的态度,是熬夜,是话唠般频繁发博,叽叽喳喳地鸣叫,但是旁观者如我,可以感受到她的万分之一点乐趣。
社交网络是新时代敞开的后窗。新兴起的时候,人们不仅不担心隐私问题,还绞尽脑汁地展示自己,从而吸引外界的关注。十年过去,大家终于意识到了后窗问题,每个人都有可能透过后窗泄漏隐私,每个人也都能透过后窗窥伺他人。新兴起的时候,我相信了科技巨头们的宣传,「把地球连接起来,让世界更加美好(make the world a better place)」。地球缩小成了一个村庄,那么我就不必再孤独了。很不幸的是,事与愿违。我成为了尼特族的一员。我并不是个例,日本还有很多类似的人。我们在逃避这个世界。社会大众会怎么看待我们这样的米虫自然不肖多说,我想我应该难以忍受那些言论,索性不如自行剥去感官,去往西方极乐世界的好。
我当然知道,不管在哪种宗教里,尼特人无法去往作为奖励的极乐世界。但有什么所谓?能够逃离这个时空就已是一种幸福。最糟糕的是来世带着记忆为此赎罪,但如果不记得,那就是另一段人生了。
别人的生活永远让我羡慕,所以我练就了代入她人幸福人生的白日梦的本领。要让梦成真难如登天,因为在我的梦中我已经在天上享受了。当我从梦里醒来,习惯了落差,习惯了游离于现实的时候,便是现在的心态。
我对此时此地的人们感到失望,无能无力,就更看不到希望。也许几百年后人类会更加文明呢?心中隐约希望的是来世更加优渥的先天条件。可悲,这既是我与生俱来的卑劣个性,也是当代文化教育复杂背景影响的后果。
人生短暂,幸福很少,痛苦很多。有人能够享受这段时光,那很好,礼节性地为她们感到快乐,因为大家都知道彼此的悲欢难以相通。有人能在这短暂的时段内实现个人理想,把世界变得更糟或更好,那也应该祝贺她的成就,同时用「时世造英雄」来缓解对她的神化。那是别人的生活,她人的人生,隔靴挠痒,羡慕也好,同情也罢,我与她们轨迹相交,又会马上分开,越离越远。
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.
Farewell.